??历史原来可以这样写的?从来没有读过这样的历史读本,一旦捧起,爱不释手。黄仁宇,一位半路出家、大器晚成的美籍华裔历史学家,将《万历十五年》叙述成了妙趣横生的一连串故事,读之欣喜,欲罢不能。
??这是一本“大小说”,“1587,无关紧要的一年:明王朝的衰落”,是《万历十五年》英文版书名“1587,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 The Ming Dynasty in Decline”的直译。作者开篇明示:“这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年,却实为历史发展的转折点,而其前后的诸多事件,以及其间的因果关联,才是历史的重点,也是本书所要讨论的地方。”这一年,对前任首辅大臣张居正清算事件完结。
??《万历十五年》篇幅并不长,若按小说论,最多算中篇,内容却不简单。这里所说的“大小说”的“大”概念,依旧缘于历史的厚重,令人无法轻视。
??黄仁宇颠覆道德历史观,就历史论历史,将明末万历年间的历史写成了一部同情史,尽管本人并不承认。黄仁宇的骨子里,莫非是反儒的?作者在文末总结道:“1587年,是为万历十五年,丁亥次岁,表面上似乎是四海升平,无事可记,实际上我们的大明帝国却已经走到了它发展的尽头。在这个时候,皇帝的励精图治或者宴安耽乐,首辅的独裁或者调和,高级将领的富于创造或者习于苟安,文官的廉洁奉公或者贪污舞弊,思想家的极端进步或者绝对保守,最后的结果,都是无分善恶,统统不能在事业上取得有意义的发展,有的身败,有的名裂,还有的人则身败而兼名裂。”这一串或者,以宿命般的无奈,将一切因果一同埋葬。
??自明朝始祖朱元璋废掉丞相起,明朝实行文官大学士辅佐皇帝的宦官集团制,这是明朝有别于其他朝代的地方。而首席大学士,因了一个首字,便有别于其他大学士,实际上还是变相的丞相。古代的皇帝并不快乐,因为皇位世袭,从小便要接受严格的培训,那些从孩童时代就坐上皇帝宝座的,尤其悲惨。万历启蒙老师,就是首辅大臣张居正。他与万历从小到大的内侍太监“大伴”冯保一起,抚育并架空了这位孩童皇帝,将他按照他们的意愿培养成人。这是既无奈又必然的结局,一个9岁的孩童皇帝,除了做傀儡,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可走么?
??千万别将首辅大臣张居正看成电视剧里描述的无德无才的奸臣兼酒囊饭袋,他跟大伴冯保都是顶尖人才,是经过严格培养、逐级选拔上来的。他们仪表堂堂,有思想,有能力,绝对是“称职”的文官。张居正奉行的政治主张有点毛泽东时代特征:励精图治,勤俭节约,洗脑治国。这一切本无可非议,但具有讽刺意味的却是万历的被愚弄。固若金汤的首辅大臣张居正,死后被反对者彻底清算。待水落石出之时,年轻的皇帝不免为自己深深悲哀。皇帝居然没有钱奖励宫女,要记账留待日后兑现;地位显赫的国丈,还要靠受贿过上稍微宽裕的生活。而这位主张节省开资的首辅大臣张居正,却过着极为奢侈糜烂的生活。张居正回乡吊唁父亲,乘坐32人抬的大轿,轿内有卧室和客厅,还有几个随身仆从;在举国勤俭度日的年代,却分别在首都和老家先后盖起两座分外豪华的住宅,富甲一方。
??权倾朝野、威仪天下的历代首辅大臣,就这么将明朝皇室置于形同虚设。那些长大了的皇帝,要么怠政,要么被整下台,要么经历艰苦卓绝的政治斗争,终日与权势争夺为伴。只有草囊饭袋皇帝,方能安居傀儡之位,皇帝只是个牌位。
??1587万历十五年,只是历史上的一个年度,是无关紧要的一年。这一年,被黄仁宇浓墨重笔写进了历史。《万历十五年》,黄仁宇到底想说什么?以史为鉴,可知兴替。明朝的衰败,给未来中国提供了一个天翻地覆变化的对比,给新中国彻底创造历史提供了一个机缘。这或许是黄仁宇写作《万历十五年》的一个初衷?中年开始学习历史的黄仁宇,有了探索人生意义的倾向。颠沛流离,广结名流,遍阅诸家著作,泛游各地,给了他综观古今、纵横交错、全方位、多角度、透彻概括历史的能力。这种能力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也不是谁都能遇到的。偶遇黄仁宇,是历史的恩泽。因为有了黄仁宇,有了他晚年创作的《万历十五年》,才有了我们今日的趣读历史。
??感谢黄仁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