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因为很早就辍学,想充实自己,只能在四处务工的浪迹里,在杂乱、疲惫的间隙中,依靠能买到的一些或便宜或破旧的书籍得偿所愿。但,那是很粗浅和盲目的。缘于自己学识不够,无法更深的领悟,而且身边也大多是识字不多的人,不能得到这方面的帮助。
刚开始,还心有不甘,想系统的学习。只是,在后来不断的环境更迭以及心情蜕变后,终于还是放弃了。有段时间想了种种的理由为自己的轻言放弃作借口,甚至曾以很多赚大钱的多是文盲的来安慰和鼓励自己。可是,自己知道这是不对的,不说学习能带来怎样的实质收益,起码丰富和陶冶自己的心志是可以的。而有个很好的人生态度总不是坏事。这在我后来迭宕起伏的人生征途里,得到验证并给了我帮助,不至沉沦。
不过时至今日,我也没后悔。也许若不是家境贫寒,我能接受更高的教育,从而改变我的人生。但那样的人生难道就更快乐了吗?
十多年的漂荡,也许有些疲累,但也让我因经受风雨,不断成熟,而这些是书本里学不到的。
二,
真正喜欢上现代诗歌,是当学徒时,在一个路边摊买了本诗集后开始的。
躺在用粗硬的木板搭成的简易床上,就着工地昏暗的灯光,我似懂非懂的看起了那本略微破旧的诗集。有时因工友们打牌很吵,我就默记着里面的诗句,然后到外面去坐在临海的草地上,想着,想着。偶尔也会在纸上学着写几句,但总是怕别人取笑而撕掉。那种热情中带有慌张,向往而又畏缩的情景记忆犹新。后来因为工地不断的变换,那本诗集随岁月流转,已了无踪影。这之后的多年里也买过很多诗集,那些或赤诚或忧郁或激愤或柔情的诗人,雪莱、拜伦、泰戈尔,甚至普希金和徐志摩,等等,虽然他们的诗句记住的已不多,但喜爱和崇敬之情依旧浓烈。
三,
忧愤出诗人。
屈原的幽愁,嵇康的忧患,蔡琰的悲愤,乃至文天祥的慷慨悲壮,秋瑾的深沉悲叹,无不让人心灵得以震撼。
但忧愤又不该只是为个人的,在不一样的历史条件下,往往都应该一样的伴随着对现实的不满和指责,并热忱的向往着美好。
每个时代总有它需要面对的矛盾和缺陷。有的是客观存在,有的是人性使然。若只是吟诵歌舞升平,感恩戴德,或个人痴怨纠结,那并不能赋于诗歌真正的生命和活力。
四,
好的诗歌不仅要有纯真、赤诚的心灵,细腻和精确的表达也同样重要。
写《阿福不傻》时,想及儿时身边那些不幸的人,真的是一边写一边含着泪。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们被人嗤笑和欺负的场景,慨叹着一样的生命却遭受不同的待遇,更为人性的或无知或丑陋而难过而愤恨。但终究限于学识和能力,无法好好的表达,深以为憾。不仅此篇,诸如《用祝福代替忧伤》、《谁说我听不到》、《我竟无法写诗》、《坚强,玉树》,等等,都有此憾,虽然情感是如此真确。
五,
刚开始学写现代诗时,以为很简单,不需要像古体那样要求格律、音韵,经过多看、多写后,才知其实不然。看似长短不一的字句,还是要讲究的。或舒缓、柔情,或激扬、豪迈,或忧伤、痴缠,或恬淡、宁静,在语气的停顿和转换时,甚至在选字砌句时,我想,都是要考虑的。尽量在字句、音韵和节奏与想要表达的情感求得和谐。
于是,越写越觉得现代诗歌不简单,也就越觉得自己努力的还不够。
六,
现代诗歌在我看来,除了情真,感觉也是很重要的。回头看我初学时,甚是可笑,杂乱无章的字句里,苍白无力,更多的是强吟。想以句为诗,终究陷入生硬、粗糙的牢笼。后来,学会跟着感觉走。有时做着某事,突然间却想诗句来,于是赶紧停下手中活,把它记下,也许一两句,也许一大节,但也会突然的接不下了,于是接着去做没做完的活,等到又想出诗句,就又停下来记,常如此反复。若能一口气写完,再稍加修改,基本就能满意了。而那些为写而写的,想破脑袋,辛苦挤出的句子,总不尽人意。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生活的感受和理解。在写作上,就会因经历、性情和学识的不同而风格各异。所以不要担心自己写得不好而踌躇、忐忑。重要的是你想表达,真诚的表达。